田小狐早上起床的時候，頂著蚊香眼，滿腦袋裏亂糟糟的全是胡攪蠻纏攪和成一鍋漿糊的妖族老掉牙歷史。

夢游一樣地煮麻辣鳳爪的時候，差點兒失手倒進去一罐兒鹽，嚇得她趕緊跑到衛生間用涼水洗了一把臉。

多年以後，重新回想起了被考試所支配的恐怖……田小狐真是快要崩潰了。

出攤的時候，和往常一樣元氣滿滿對工作充滿了異樣熱情的白澤，當然一眼就看出了田小狐的異常。

“怎麽了你？”白澤蹦蹦跳跳地過來，非常敬業地對老板表示關心。

“……我……快考試了才發現自己什麽都不會……”田小狐機械一樣完全憑著本能在做飯，好在她的本能足夠靠譜，炒出的飯還是一樣美味。

“哦……人界準入考試？”白澤的表情很是懷舊，“我幾百年前就考過了，那時候還是用毛筆寫字兒呢。”

田小狐聽出了不對：“等會，這個考試不是為了共建人妖和諧社會嗎？你說的都是什麽年代的事兒啦？”

“共建人妖和諧社會是這兩年的說法，但是妖族自從生存空間被日益興旺的人族擠壓，早就開始混在人界裏討生活了。”白澤邊給飯盒打包邊順口道，“人類可真厲害，前些日子天庭還搬地方了呢。說是怕被人類的衛星給發現定位，真是越混越回去了，你說可笑不？”

田小狐表示目瞪口呆：“天庭？在哪兒啊？”

白澤樂呵呵：“以前在雲端之上，現在麽……”

白澤把打包好整整齊齊如同藝術品的飯盒遞給客人，還溫柔地笑著說了一句“歡迎下次光臨”之後，才扭過頭繼續說道：“舉頭三尺有神明聽過麽？你要是長得高點兒，腦門兒上頂著的就是天庭。”

田小狐又一次被震撼了，什麽鬼，天庭混得這麽慘了？再說，被頂在腦門兒頂上就不會被衛星發現了？天庭的神仙們腦子是不是有問題啊……

“當然啦，是有結界保護的，不然豈不是被人類造的高樓大廈給戳成篩子了？”白澤補充道。

又一次大開眼界的田小狐連連點頭，總覺得哪裏不對卻又說不上來：“那，我們的一舉一動，豈不是都能被天庭的神仙們看見啦？”怎麽辦，她剛才還在心裏說神仙的壞話了，會不會被雷劈啊……

“哎呀，你當神仙那麽閑啊，他們最近也忙著部門績效考核呢……而且聽說因果辦和月老辦事處因為辦公室選址的問題正鬧得不可開交，天庭食堂不知道為什麽歇業整頓，大肥差妖管部的部長人選永遠是天庭大佬們吵起來的熱門話題……所以啊，他們哪兒有空管你這仨瓜倆棗的雞毛蒜皮兒。”

猝不及防聽了一耳朵天庭八卦，田小狐啞口無言了半晌，才憋出來一句：“……你知道的真多……”

“一般一般，我在天庭有個好哥們兒，叫諦聽。”白澤笑得見牙不見眼，“別往外說啊，八卦止於智者。”

“……”田小狐撓了撓頭有些疑惑，“可是你這樣出賣你的好哥們兒合適麽？”

“咳，沒事兒，他背景強，一般沒人動他。”白澤一點兒也不在意地揮揮手，諦聽可是地藏王菩薩的坐騎，那是一般人敢惹的嗎？再說了，他這都是什麽八卦啊，沒一條是踩紅線的，怕什麽呢。

“……我想打聽下，如果這考試不過的話，有什麽後果啊？”田小狐聽完了不相幹的一籮筐八卦，回頭又忐忑地擔心起自己的切身危機。

“沒什麽事兒吧，好像就是交個罰款就完了，不想繼續交罰款就下一年再考唄。”白澤的語氣輕描淡寫，一聽就是有錢人。

“罰款？”這算是敲打到窮苦平民田小狐的心坎上了，郁悶了半天，田小狐苦著臉嘟囔道：“那我這幾天沒空兒出攤了，窩家裏好好學習去……我可舍不得交罰款。”

一直淡定非常的白澤忽然瞪圓了一雙眼睛，好像田小狐說了什麽大逆不道之事：“你在胡說些什麽？為了區區一點罰款，竟然想不工作了？不行！”

“……老板不是我嗎？”田小狐迷茫了。“而且罰款怎麽能說是區區呢，那個什麽妖管部和周扒皮一樣，什麽都貴貴的，簡直是劫貧濟富，也不知道交的罰款都到哪裏去了……”

“別扯那些有的沒的，你個老板竟然需要我這個員工來督促，好意思嗎？不工作的妖生意義何在？”白澤義正辭嚴，好像隨時要宣布加入少先隊。

田小狐很慚愧，開始有商有量：“那……晚點出攤兒行嗎？”

白澤氣不打一處來不再搭理她，瞪著眼睛鼓著嘴，配上青澀的少年面孔看上去可愛極了。

田小狐瞬間有種自己在欺負少年兒童的罪惡感，特別是她還不占理，想了半天，討饒般地妥協：“我錯了，照常出攤，你的工作熱情值得肯定，我舍命陪君子。”

“……這還差不多。”白澤揮揮手表示不用謝，一臉拯救了失足少女的成就感。

晚上回家的路上，田小狐去24小時營業的超市買了豬肉和小蔥等配料，準備做鮮肉小餛飩當宵夜。她今天絕對不能再食言了，不然皮秋怕是要蹭她一個月的晚飯當利息。

說起來，微涼的夜風中，來一碗氤氳著鮮香熱氣的小餛飩簡直是無法抵擋的誘惑。

三碗熱氣騰騰的小餛飩，薄如蟬翼的皮，嫩紅細膩的餡兒，淡褐色的湯上飄著幾朵油花，與幾縷紫菜和一撮翠綠的小蔥花相映成趣。再盛上一盤自制的麻辣鳳爪，一碟煮毛豆兒，外加幾個烤的焦香，上面撒了細細的孜然和辣椒面的燒餅，讓這宵夜顯得格外豐盛了起來。

“皮秋~狗剩~吃飯啦。”田小狐笑瞇瞇地通知。

第一個從房間竄出來的是狗剩，它用四條小短腿爆發出了不應該屬於它的速度，同時充滿了危機感地“汪汪”個不停，傳入了田小狐的耳朵裏就自動翻譯成：今天有搶食兒的算了，你竟然先叫那個家夥而不是本大爺我！

柯基的叫聲穿透力極強，在這個破舊的居民樓裏實在是有點擾民。

“再吵沒飯吃。”田小狐慢悠悠地來了一句，成功堵住了吃貨狗剩的嘴。

狗剩委委屈屈地趴在地上，收斂起了滿心的七個不服八個不忿，老老實實等飯吃。

於是兩個妖和一只狗，和諧共存開始了美好的宵夜。

給狗剩每樣都盛了一些，放在了它那19.9包郵的狗食盆裏，皮秋和田小狐就氣氛和諧地開吃了。

“我就喜歡這種薄得透明的餛飩皮兒，肉也新鮮，你今天剛包的呀？”皮秋誇獎。“謝謝你請我吃宵夜。”

“嗷嗚！”田小狐還沒來得及答話，狗剩就接腔了，在地上扭來扭去地宣示存在感。

田小狐低頭一瞅，好麽，那食盆幹凈得仿佛新的一樣。

“你是狗還是黑洞，食物怎麽剛倒進去就沒了？”

作者有話要說： 田小狐痛心疾首：你怎麽這麽能吃？？

無辜的狗剩：……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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